LaMonedadeHierro
铁币
(1976)
胡安·克利索斯托莫·拉芬努尔
(1797-1824)
洛克的卷帙,层层的书架,
棋盘格的平坦庭院的光,
还有那只手,缓缓书写着诗句:
苍白的百合取代了月桂。
每当我在黄昏回想起我祖辈的
阴魂冒险的行进,我看见
众人的剑与无畏的激战;
您的记忆,拉芬努尔,则不同。
我看见您正和我父亲一起
为时冗长地讨论着哲学,
正对思想中有几个永恒的模式
这一谬误的理论进行批驳。
在已模糊难辨的镜子的另一边
我想象您正打磨着这篇诗稿。
JuanCrisóstomoLafinur,阿根廷诗人,哲学家,教育家。
JohnLocke,英国哲学家。
拉芬努尔《悼念堂·曼努埃尔·贝尔格拉诺将军的挽歌》。
新版《博尔赫斯诗歌总集》中本篇最后2行作:“我看见您正修订着这篇诗稿,/在模糊难辨的镜子的另一边。”
赫拉克利特
赫科克利特走过以弗所的
黄昏。黄昏已将他留在那里,
并非出于他意志的决定,
留在一条无声河流的岸边
它的命运和名字他一无所知。
有一尊雅努的石像和几棵桦树。
他望着这面无常的镜子
发现并仔细推敲那句箴言
人类的世世代代不会
将它丢弃。他的嗓音宣告:
没有谁能两次踏进同一条
河的水中。他停步。他感觉到
怀着一种神圣恐惧的惊讶
自己也是一条河和一场流逝。
他想要返回那一天的早晨
和它的夜晚和前夜。他做不到。
他重复那箴言。他见它被铭刻
在未来清晰的字符之中
在布尔奈著作的一页之上。
赫拉克利特不懂希腊语。雅努,
门神,是一个拉丁人的神。
赫拉克利特没有昨天也没有此刻。
他仅仅是一个诡计,梦见它的
是红杉河岸边一个愚钝的人,
一个编织十一音节诗句的人
以免太多思念布宜诺斯艾利斯
思念那些亲爱的脸庞。少了一张。
东兰辛,1976年
feso,古希腊城市,位于今土耳其塞尔库克附近,赫拉克利特的出生地。
Jano,罗马神话中的开端与过渡之神,有两张或四张脸。
JohnBurnet,苏格兰古典学者。著有《早期希腊哲学》,《希腊哲学:泰勒斯到柏拉图》等。
RedCedar,流经东兰辛的密歇根州立大学的河。
博尔赫斯的母亲于1975年去世。
滴漏
不是水,而是蜜,将会是
水钟的最后一滴。我们会看见它
耀目一闪后沉入黑暗,
但在其中必有种种祝福
曾由谁或什么赐予红色亚当:
相互的爱和你的芬芳,
理解宇宙的行动,
尽管充满谬误,那个瞬间
维吉尔得到六音步诗的一刻,
解渴的水和充饥的面包,
在空中精细入微的雪,
我们寻找的书卷的轻触
在一排排书架的慵懒之中,
战场之上刀剑的快感,
被英格兰肆意开拓的大海,
静默之后听见期望的
和弦时的慰籍,一段记忆
弥足珍贵又已被遗忘,疲惫,
梦将我们消融的那一刻。
RojoAdán,亚当的名字与希伯来语“dam”和“adom”关联,故有此名。
你不是别人
它们救不了你,那些为你的恐惧
所祈求的人们留下的篇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看见自己
就是你的脚步编织的迷宫的
中心。救不了你,无论是耶稣
或苏格拉底的苦痛还是那强大的
黄金悉达多,他接受了死亡
在一个花园里,在日暮之际。
由你的手写下的文字
或由你的口说出的话语
也都是尘土。宿命之中没有怜悯
而上帝的黑夜延续无限。
构成你的物质是时间,无尽无休的
时间。你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亦以“极点”为题收录于《秘数》。
字
致苏珊娜·邦巴尔
大约1915年,在日内瓦,我在一所博物馆的露台上看见一座高大的钟,上有中文字符。1976年我写下这几行:
不可解而孤悬着,我知道我可能
是迷茫之夜里一段铜铸的
祈祷或一个隐语构成的句子
藏有一段人生或一个黄昏的感悟
或是你已领会的庄子的梦
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日期或一个寓言
或是一个伟大的皇帝,如今是几个音节,
或是宇宙或是你秘密的名字
或是那个你徒然求解的谜
在漫长的时间和它的日子里。
可能全都是。就让我留在黑暗里吧。
SusanaBombal,阿根廷作家。
铁币
铁币就在这里。让我们来探究
相反的两面,它们将会解答
那个无人不曾问过的棘手难题:
为什么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爱他?
且看。上面的圆环之内交织着
由涛涛洪水承载的四重天空
和那几颗无可更改的行星体。
亚当,年轻的人父,年轻的乐园。
黄昏与早晨。每一个生灵中的上帝。
在那纯粹的迷宫里是你的反影。
让我们把铁币重新再丢一次
它也是一面魔幻之镜。它的反面
是无人与无物与黑暗与失明。就是你。
两个面发出单单一声铁的回响。
你的手和你的舌是不忠实的证据。
上帝是这圆环不可企及的中心。
不赏也不罚。祂做得更好:遗忘。
耻辱蒙身,为何你不能为人所爱?
在对方的暗影里我们寻找自身的暗影;
在对方的光明里,寻找彼此的光明。
注释
几个梦。这本书有某几页是梦的遗赠。其一,EinTraum,是在东兰辛的一个早晨被我接收到的,我既不理解它也没有明显地被它打扰;之后我得以将它逐字誊写下来。很清楚,它涉及的仅仅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好奇,或者如果读者非常慷慨的话,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唯我论的寓言。死去的国王的幻象和《敌人的轶事》是真实的梦魇;为了改进后者,我加入了阿尔忒米多鲁斯的文论和在梦中落地的手杖。赫拉克利特是作于1949年的《阿凡罗斯的探求》的一次非自愿的改写。
赫尔曼·梅尔维尔。它是蓝色的普洛透斯。这指代属于奥维德,本·约翰逊又重复了它。
剑的命运。这一篇是写于1970年的《胡安·穆拉尼亚》和《遭遇》的有意反转。
公元991年。这是马尔顿之战的日子,在英格兰因记载了这一战役的谣曲而闻名。埃塞克斯的军人,被奥拉夫·特莱格瓦松的维京人所击败,毫无希望地战死沙场,因为他们的首领已倒下,是荣誉在驱策着他们。在那短短的史诗中充满了环境的描写——完全不符合那一时代以譬喻为主的习惯——预示了后来冰岛萨加的技巧。我想象了这个诗人是撒克森人首领的儿子,他受命不能上阵杀敌,为了用某种方式保住他的生命也为了保存那一日鏖战的记忆。
LabuscadeAverroes,博尔赫斯的小说集《阿莱夫》中的一篇。
BenjaminJonson,英国剧作家,诗人,文学批评家。
JuanMuraa和ElEncuentro均为博尔赫斯的小说集《布罗迪报告》中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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