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款隐私工具,我们看到了青年创业者们究竟在关心什么_DAO:THE

文|昕楠编辑|Mandy王梦蝶出品|Odaily星球日报

站在终点线上往回看,2019年,区块链这条跑道上剩余的选手寥寥无几。从公链到DAPP再到交易所,几乎所有曾被寄予众望的风口,都倒下了。回想起立于起点的高光时刻,2019岁末的寒冬更冷了一些。早期的我们自信地认为,区块链技术的终极目的是改造生产关系,带来一场生产关系的DAO革命。但一地鸡毛之后的现实是,资本很难继续为这个宏大飘渺的故事买单了。于是,所有人都霎时间“脚踏实地”起来。公链不再妄谈颠覆互联网的故事,专心研究起了曾经嗤之以鼻的联盟链,甚至做起了技术外包,鲜少有人再言“创新”二字。在这样冷淡的加密世界中,本月,有关一款加密软件的报道一经发布,就收获了数万的流量和刷屏的讨论。这缕寒冬微光名名为Maskbook,Odaily星球日报与其创始人SujiYan聊了聊,他们团队的初衷和理想,以及那些有关“从内部瓦解数据劳工工厂”的事。联系上Suji的时候,他正在赶去北京的飞机上,落地后的约见被安排得满满当当。Suji也与Odaily星球日报分享了他们的好消息,公司刚刚获得了HashkeyCapital的战略投资。Suji在程序员的圈子中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在他的知乎主页上也能看到,他对不同领域的问题都不吝发表犀利见解。见到Suji时,发觉他与想象中的“愤青”形象还是存在很大不同。他出生于96年,在美国读大学时辍学创业,之前拿过两轮风投融资,花了2年的时间,从做一款旧世界的社交产品的思路,走到做Maskbook这样的用加密引导的新互联网,瞄准颠覆社交寡头,他说自己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交谈中,Suji分享了自己对社交网络对互联网迭代的理解,渐渐的Odaily星球日报发现,眼前这个初次创业的95后创业者想要实现的,不仅仅只是加解密。Suji说:“我希望改变现在的数据封建主义。”我们要扼住Facebook的“咽喉”

革Facebook的命,是一件许多创业者都“高谈阔论”过的事。

图:美剧《硅谷》最终季截图众所周知,Facebook帝国的根基,是其体系内的庞大的用户数据。定向广告、舆论引导……Facebook财报上一个个增长的数字都由数据贩卖构成,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Facebook帝国垄断下的“恶”。Maskbook的方案是,创造一款能够在现有社交平台上实现加密通讯的插件,在不迁移、不改变用户习惯的情况下让用户拥有数据主权。巨头的霸权来自于对数据的占用与控制,当用户不在把数据交给中心化的巨头,就扼住了巨头的喉咙。如果加密成功打破了城墙,下一时代的互联网,可能不会再有新的垄断的巨头崛起,会有人在Facebook帝国瓦解之前,先扼住他们的咽喉。通过Maskbook人们可以把自己的公钥授权给指定的好友,拿到公钥的好友可以解密其发送的加密内容,没有被授权的第三方无法知道他们都发送了什么。不仅如此,Maskbook没有中心化服务器,加解密时所需要的公私钥信息存储在本地或者使用去中心化数据库来通信。Maskbook场景很小,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高级版的火星文输入法,但也有人很快就看到了它的核心闪光点:垄断的社交平台成为了控制一切的怪兽,降低对它们的依赖才是根本。Maskbook看似理想化,却为去中心化撬动下一代互联网找到了一个小支点。「加密,为什么不用Telegram和Signal等软件就好了?」但看到了加密社交应用的天花板之后,Suji的理念是,创造一个可以触达更多人的东西,而非做一个同类项。或许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认为,现在就开始谈隐私和加密社交,为时过早。况且,隐私之风在国内尚未到达普及,在我们尚没有隐私需求的时候谈隐私、做加密,真的有意义吗?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可以用Suji在另一个问题下的回答来解释:这不是一时一地的抗争,而将是漫长的,贯穿我们整个年代的议题。在这样很多人迷茫的时刻,这些广大的、理想化的甚至有些激进的讨论显得难能可贵。于是,我们整理了这些畅谈,希望读者受到些许启发。为什么做Maskbook,而不是再造一个Telegram

2014年起,我在美国上学,念正常的计算机课班,期间认识很多有着奇特想法的人。2016年的时候我去东京大学,一年后我回到美国,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变化,充满了说不出的一种转折感。我当时的感觉是,社会充满了变革的前奏,但具体是什么变革说不上来。2017年,我辍学创业了,后来拿了峰瑞资本的天使轮投资建立了Dimension。当时我们想要做的是一个新的个人化社交网络。但是一样有服务器的、中心化的东西。当然,那时是大量行业泡沫还没有被戳破,资本寒冬尚未到来的时候。但是从那时候起各路有识之士就觉得,互联网出了问题,而面向用户的社交网络是问题的一个症结——这个问题已经深入到正在影响民主与自由市场。一直到2018年年中,我想明白了这个事情。社交网络本质上是一个巨型宏观,就像是旧时代的安德鲁·卡耐基的钢铁厂加上J.P.Morgan的银行再加上洛克菲勒的石油工厂。巨型宏观一定会影响跟国际民生。要做一个成功的创业者,一定要想的就是世界的跟社会的格局在发生巨大的变化,然后你在里面能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正常来说,社交网络是要迭代的,互联网服务是需要迭代的。如今不迭代的原因是,这些社交网络巨头在垄断之后去不断在做收购。当然,买的根本不是产品,买的其实是这产品上粘住的用户的数据和行为习惯,最终形成一个复杂的数据库。然后我们想明白了几个原则,这几个原则初听都很奇怪,但都很有趣:第一,不做任何新的社交软件,再做新的社交软件没有意义了,那一年罗永浩的聊天宝也表演了一次,就算是融了1.5亿也没有用。第二,要做一个网络或者一个层,兼容所有已有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当然,要做一些非常有趣的甚至非常奇怪的设计,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只能创造出更多同温层。第三,尽量没有服务器(Serverless),并且尽可能跟密码朋克(Cypherpunk)原教旨的理念符合。最后我们决定要有一个目标,瞄准一个巨大的靶子去进行突破,去对抗它。我们想把互联网跟去中心化互联网(Web3.0)的东西链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桥梁。这个桥梁会很有价值。但是有两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说明我们为什么要以现有的模式来做这件事,一个是浏览器时代的网景,还有一个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WhatsApp。先说网景——由于Windows操作系统的普及,微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垄断。要吸引更多的用户,你要比他更开放,天生有更好的功能和联通性。然后网景诞生了,网景寄生在Windows的操作系统里,也就是在一个通讯系统里挖洞,然后把它变得更大。再说微信。像移动、联通这些运营商在国有背景下,是牢不可破的,在2G时代,电信运营商通过电话和短信服务费,赚取高额利润。互联网起来了之后,产生了微信这个应用,微信即可以打电话又可以发短信。运营商建立了一个社交关系——通讯录,微信利用通讯录使得社交通讯都留在我这个平台之上。所以大家用了微信之后就不怎么打电话和发短信了。所以说,革命一定不是打倒某某重来,不是打倒Windows重来,也不是打倒AT&T重来。而是说,我寄生在已有的平台霸权之上,让垄断巨头成为我的基础设施,成为我的培养皿,我能够蚕食他,良性发展,但它不能杀死我,因为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会有一个人去做一个桥梁,跟网景当年的服务一样,至少在现在看没有大公司做,那我们就做这样的一个事儿。我后来又想,这事儿最终的形态是什么样,最终当然不能造了个桥就置之不理了。我们认为,必须有商业模式,因为最终一定是商业战胜另外一个商业,不是意识形态去战胜一个商业帝国。当我们把上面所有这些条件列出来,我们发现我们最终确定的产品形态是一个插件。Facebook是数据工厂,我们想要瓦解它

意大利学者蒂兹纳·特拉诺瓦把这事说得很清楚,她第一次提出了「数字劳动」(digitallabor)的概念。如果把互联网比作数据工厂,我们都是在给巨头免费搬砖。(Odaily星球日报注:意大利学者蒂兹纳·特拉诺瓦(TizianaTerranova)在《免费劳动:为数字经济生产文化》一文中提出了“免费劳动”(freelabor)的概念,认为人们在社交媒体上的各种行为都是为互联网社交媒体的平台供应商提供了免费的劳动,正是这些大量的免费劳工维持着互联网的运营。)Facebook是一个拥有27亿人的巨型互联网社交平台,在Facebook上用户可以快乐地社交,看东西,实际上用户在Facebook上操作的行为产生了大量数据,简而言之就是用户在为Facebook这个「工厂」的运营提供了大量免费「劳动力」。这是资本主义世界前所未有的劳资不平等。解决劳资不平等,无非三种手段:政府的监管、自由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公会。有了这三种力量同时去抗争,美国政府才能有工具和武器去把这些巨头拆掉。现在来看,政府监管是有了,但是也不痛不痒的;竞争对手还没有,因为它成了一个垄断寡头,已经把整个华尔街和硅谷都买了;公会是什么呢?这个很难说,因为也没有人提到数据劳工公会这个概念。为了对抗Facebook,现有的加密社交应用方案如Signal和Telegram。——想要带领一批人从「工厂」里走出来,但是也有各自的缺陷。Signal说Facebook这个「工厂」真坏,我们不要玩这个东西、我们不要上班了,我们去种地,回归田园主义。Signal不能替代所有Facebook的功能,脱离了原来的社交网络。从美国用户的接受度来看,Signal的模式不行。Telegram则是哲人王模式。哲人王是柏拉图在理想国里说的一种情况,哲学家之王,也就是开立君主,既有哲学家对世界理解,又有君王的专断。哲人王模式的缺陷是,最后可能会变成了由哲人王控制的东西,到了后期就腐败掉了。当一个用户使用我们的插件的时候,他仍然能使用一切Facebook原来的功能,保留原来的社交关系。但是Facebook在后台获得的是一堆乱码,这个用户产生的数据对Facebook就没有任何价值,同时占用了Facebook的服务器。这就是数据劳工的罢工行为。在「工厂」里面,我们现在开始不再产生「数据劳动」了。Facebook一直以来拼命地在收集数字劳工们的数据,让用户进行免费的劳动。用户自主加密之后,他无法获得有效数据,就不能训练机器学习的算法,没法根据用户的偏好推荐广告,破坏了广告盈利模式。当然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加密只是入口,区块链只是工具

7月4号美国独立日当天,我们上线了Maskbook。到了8月中的时候,可能几百用户,天天在使用Maskbook发内容,但Facebook很快发现了我们,于是飞速把Maskbook的链接给封了,Facebook、Instagram和Messenger都封了。从某一个角度说,我们受到了重视。但是,你要知道链接是无穷的,加密算法也是无穷的,图片也是无穷的。不行就换,而且可以动态更新,文字不行可以变成图片,图片不行可以变表情包再不行还能变颜文字,总有办法的。Facebook没法封死我们。未来Maskbook会跟以太坊上的开发者深度合作,Metamask最近也在研究如何与Maskbook进行整合。我们通过一个宏大的思想链接在一起,区块链里的共识机制在保护我们,Facebook很难把以太坊屏蔽,最终也很难阻挡Maskbook。关于竞争优势,我们是第一个去Dweb演讲的华人团队,我们还和华为、阿里一同加入了JavaScript标准委员会ECMAInternational,是为数不多的华人团队之一。目前手机端也做出来了,而且完全不需要任何的API也不用爬虫,手机是客户端,所有的信息交换都用点对点网络的方式完成。Maskbook的确还有待完善,用户量加起来可能三四千,其实是非常小的一个数字,但这些用户还是用得非常开心的。我们不光想要做加解密。加解密只是一个入口,接下来要把所有经济活动搬上去。举个例子,在Maskbook的逻辑下,数据的行使权在用户手上,只有用户数据生成的时候都带用户自己的私钥,才有可能让别人花钱来买。当越来越多的用户使用Maskbook,就会破坏原来平台霸权的盈利模式。商家想要获取数据,可以付费,从用户手里买数据。我们成为用户托管数据和进行数据罢工的工具,我们就相当于19世纪的工会。曾经的福特汽车工会后来成为福特汽车最大的股东,Maskbook以后会代表用户利益与Facebook谈判么,这是一种未来的可能性。说实话,经过这两三年在行业里面的经历,我们发现,如果没有真正把技术落实到应用层面,基本就是越来越凉。一定要有一个更加广大的、理想化的、激进的、能够触达到更多人的东西。从Web2.0到Web3.0,可能有很多颠覆性的的产品革命者。Maskbook已经开辟了一条路,现在Maskbook短期内能做到的是,先不断去做用户和做更多的用户。有足够好的用户体验、足够清澈的成分之后,做更多赋权用户和协议的事情。Maskbook还计划在2019年12月到2020年2月之间探索与Makerdao合作。2020年年中计划与IPFS进行深度的融合。此外还有正在努力洽谈DID相关的合作。现在看来我们只可以加密数据,慢慢的一步步来,未来可以跟他们把新的一波市场变大,到时候就可能不一定要出现区块链这个词了。现在大家都说DWeb,野心不光是做一个去中心化数据库,而是要改变互联网,你改变了互联网之后,股权公司结构是不是可以变一变?或许下一步,顺理成章地能发展到这里。公会和企业博弈是零和的,所以未来我们应该做合作社。合作社也没什么资本与劳动的对立,员工也是企业主体,自己给自己打工,自己赚钱,自己分红。以上就是与Suji的三小时对话整理。我们知道路还很长,路的尽头依旧模糊,但我们也很开心,有人正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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